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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80 中国国家公园 发表于 2015-5-13 17:32:29 楼主

        重庆市东南边缘的武隆,地处乌江下游武陵山与大娄山结合处。峡谷、溶洞、竖井群、天生桥、天坑、石林、高山草场,各种喀斯特地区独有的景致在这里应有尽有。虽然没有桂林山水、云南石林那样名声显赫,但武隆却可让来到这里的人尽情饱览喀斯特的壮丽与秀美。 重庆武隆的天龙桥,在夜色和灯光下,色彩迷离。天龙桥是武隆天生三桥中的第一座,桥下发育有两个穿洞,一个名为迷魂洞,另一个名为天龙桥拱孔。神秘的穿洞和天生桥都是在喀斯特作用下形成的,而这里仅仅是武隆喀斯特的瑰丽一角。摄影/冉玉杰 穿城而过的乌江<br>武隆美景的基准面<br>重庆武隆,位于长江支流的乌江流域。乌江穿武隆县城而过,江两畔石灰岩质地的山体被江水深深切割,在这段流域中,乌江最低的水平面海拔不足200米,而江两岸却有着千余米乃至2000米以上的山地。山上的水最终汇入江河,常年的流水把深厚的石灰岩地层侵蚀得千疮百孔,形成一处处落水洞、溶洞、天坑、竖井、地缝、峡谷……相比于以秀美的峰林、峰丛闻名天下的桂林山水,重庆武隆的美景则在地平面下生长、延伸,宛如为喀斯特造就的博物馆。 <h3>看图找武隆</h3><h3>什么样的美景能够雪藏千年?</h3><p>这些年,中国增加了一批打着“世界自然遗产”旗号的新风景区,例如九寨沟、黄龙、武陵源、三江并流等等,口碑极好。事实上,在这个观光业刚刚起步的国度,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已变成一家颇有声誉的旅游咨询机构,以擅长推荐出游目的地而驰名。因此,当它们2007年隆重推出三个新产品,作为中国南方喀斯特地貌的代表而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立刻引起轰动。它们的确慧眼独具,显示出超群的专业眼光——除了云南石林,另外两处(重庆武隆和贵州荔波)均籍籍无名,多数中国人闻所未闻。但是很快,武隆和荔波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旅游地。</p><p>中国南方喀斯特,包括滇、黔、桂、川、渝、鄂、湘、粤等八省(市、区),面积5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连片裸露碳酸盐岩分布区。众所周知,喀斯特地貌向来以风景优美著称,有幸被挑选出来的这三个地区,那一定是世界级的稀世美景,地质景观中的绝唱。因此我来到武隆,像许多人一样,希望一睹这雪藏千年的天地奇迹。同时,我还想解开心中一个小小的谜团:为什么前人没有发现它的美?</p><p>我很惭愧,此前连武隆县在哪里都不知道。</p><p>武隆并非边陲之地。拿出地图,先找到重庆,然后顺着长江往下,不远就来到涪陵——从贵州奔来的乌江在此地汇入长江。乌江古称涪水,所以历史上有一个涪州,长驻涪陵。现在,我们沿乌江上溯,遇到的第一个县城就是武隆。坦率地说,作为一个县,历史上的武隆名气不大。它虽然唐初立县,但长期称武龙县,明初改名武隆县,清初撤县,直到1945年才恢复武隆县。也就是说,武隆县之名,在历史约有600多年历史。</p><p>然而,武隆喀斯特景观已经存在了千年万年!天坑、峡谷、洞穴、天生桥……都是体量巨大的自然景观,无所逃遁,为什么古人没有留下赞叹的文字呢?难道像诗歌一样,它们具有一种晦涩的美,充满歧义?或者如同音乐,需要经过训练的耳朵才能欣赏?</p> 武隆喀斯特发育的动力——乌江对河流的袭夺<br>与武隆县世界自然遗产提名地相关的乌江支流,主要包括芙蓉江、羊水河和木棕河。晚白垩世以来,由于河水溯源侵蚀的持续进行,羊水河等河流的地表水不断向上游方向后退,水流在石灰岩地层中截弯取直,最终由落水洞进入地下河,悄悄从乌江边排出。乌江不断地袭夺本流域的河流,最终形成以乌江江面为区域侵蚀基准面和连接纽带的枝状水系。 芙蓉江<br>水色如黛劲如刀<br>芙蓉江是乌江下游最大的支流,为深切峡谷型河流,流域南北长160公里,起源于贵州绥阳,经流贵州正安、道真两县后进入武隆,于江口镇汇入乌江。图片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在地壳抬升的过程中,水流对武隆地区的山体切割作用有多么强烈。随着江水下切,峡谷右岸的地下水流也急剧响应,形成深达600米的竖井通道。之后地壳抬升产生停顿,地下水运动由垂直切割转为地表径流,芙蓉洞等水平洞穴系统就此形成。<h3>美丽与贫困</h3><h3>乌江峡谷切开的两面</h3><p>大巴深夜两点到达武隆,我从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及观察这个县城,就在一家宾馆门前下了车。雾蒙蒙的夜空,路灯昏黄。进电梯的时候,注意到有“25”的数字键,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一个山区县城也有这么高的楼房。第二天醒来,打开窗户,才发现到处是高层建筑,一座座伸长脖颈,摩肩接踵。</p><p>武隆县城跨乌江两岸,依山沿河排开,中间一座乌江大桥连接,看上去像英文字母“H”,南岸是老城,北岸是新城。由于山腰的阶地很窄,街道高低弯曲,楼房紧密错落。临街的县政府,坐落在百余级石阶之上,“门槛”之高,让人咋舌。大桥两侧是南北城区的中心,商铺林立,人流如潮,拿着相机的游客,跳舞的妇女,孩子在背篓里探头张望……我往老城的街道里走了走,街道窄而破旧,有一种正在凋零的萧索。</p><p>回到大桥上眺望,江面很低,碧玉般的江涛翻滚着,泛起白沫,怒马一般奔腾西去。半个多世纪前,陆路难行,这条水路是武隆人走出大山,前往涪陵和重庆的主要交通干道。但乌江作为航道并不理想,河床落差大,处处险滩礁石,船只下水迅捷,上水却极其艰难,只能分段航行,提载过滩,沿岸至今还留存着许多助航用的纤道、绞滩遗迹。自从陆路交通兴起,乌江水道就迅速衰落。我向当地人打听旧码头和老街,说是都消失了。</p><p>我们去江口镇,汽车沿着乌江南岸往上游方向行驶。一路上,但见两岸高山雄伟,江流幽深。乌江的最大特点是曲流深切,仿佛一把利刃,从东向西划过武隆的碳酸盐岩地层,割出一道深邃的峡谷。武隆县境因此被无情地分为两部分:北岸武陵山系的桐梓山、仙女山,南岸大娄山系的白马山、弹子山。乌江最低处海拔160米,两岸则连绵海拔千米以上的大山——仙女山最高峰海拔2033米。乌江河谷也有几处稍微开阔的阶地,分布着武隆最重要的几个乡镇,例如江口、巷口(县城驻地)、土坎、羊角。其他乡镇,散布在乌江支流河谷或两侧的高原上。</p><p>乌江的海拔如此之低,产生了一个重要后果,即大大降低了整个地区的潜水面。岩溶(喀斯特)地貌中石灰岩的最大特点就是可溶于水,在湿热气候条件下,岩层早已千疮百孔,形成众多的漏斗和落水洞,地表水都转入地下,变成了伏流。水往低处流。受重力影响,所有的地下水首先是进行垂向运动,降落到潜水面,再进行水平运动,流入乌江。于是从地表到潜水面之间,出现一个平常并不含水,只含空气,被称为包(饱)气带的地层。看乌江江面与两岸的高差,就可以判断,武隆喀斯特地层的包气带,厚度可达千米。</p><p>巨厚的包气带,正是武隆喀斯特充分展示才艺的舞台。与其他风景区不同,武隆喀斯特景观——溶洞、漏斗、竖井、峡谷、天坑、天生桥——都属于负地形,向地平线之下生长、延伸。乌江水系的切割深度,为它们倾情表演提供了宽阔的舞台。</p><p>不幸的是,从另一个方面看,乌江深切,巨厚的包气带造成地表缺水,却大大限制了人类活动,这片土地变得不宜人居。所到之处,我见到的都是一片片旱地,有些山坡上用石块垒出梯级旱田,费力甚巨;农家屋檐下,悬挂着一排排金黄的玉米棒子。显然,当地居民以杂粮为主食。</p><p>武隆驻福建办事处的副主任何苗证实了我的猜测。“红苕洋芋苞谷粑。”她流利地说出一串作物名字,“这是武隆的一句老话。我就是吃这些长大的。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听到这句话。”</p><p>何苗很年轻,圆圆脸,像唐代仕女。她说武隆水田很少,她很大了才见到稻田,以前大米要从南川运来,南川很平,可以种稻,“记得小时候,大家都是拿着红苕(番薯)、洋芋(土豆)和苞谷(玉米),去县粮站换米吃。武隆苞谷种得最多,都是把它碾碎了做糍粑吃,叫山苞谷粑。武隆的土豆很小,有的只有指头大,不切,也不去皮,就炒了吃。”</p><p>苞谷粑我吃过两餐就怕了,作为长年的主食的确艰苦。武隆开发较迟,与该地不适合耕作农业有关。贫困与落后,使这片土地长期受到主流社会的忽视。唐代,长孙无忌流放黔州(今彭水)时,被逼在江口自杀,算是不情愿地来过此地的第一位名人。此后的一千多年里,文人墨客很少光临,就连特别钟情岩溶地貌的大旅行家徐霞客,也错过了武隆。</p> 张远海<br>中国地质科学院岩溶地质研究所副研究员<br>绘图/傅大伟<br>武隆喀斯特由芙蓉江、天生三桥和后坪三个喀斯特片区组成,芙蓉江洞穴系统以中国最深的竖井群和潜水位洞穴为特征,三桥洞穴系统以伏流洞穴和削顶洞穴为特色,后坪洞穴系统则以半覆盖型喀斯特发育的中国第二大型洞穴系统为特色。如果将三个地方结合起来,则可发现喀斯特洞穴演化各个阶段现象:从芙蓉江边低于江面的潜流带洞穴,到三桥的老龙洞伏流洞穴,后坪包气带的大型洞穴系统和芙蓉江两岸竖井群(原来以为只有右岸),再回到三桥洞顶崩塌后形成的不连续洞穴系统,而后进入洞顶完全崩塌后的三桥喀斯特峡谷,即削顶洞穴(roofless cave),最后是峡谷横向后退形成的空中洞穴(cave in the air),应有尽有,而且特色鲜明,即代表了重要的地貌形态特征。当然,武隆喀斯特洞穴系统的价值不仅仅只是呈现现象,而是代表了“正在进行的地貌演化,反映地球演化历史主要阶段的杰出范例”。为什么在芙蓉江靠近乌江的两岸形成如此大量的上千米的竖井群?有些竖井距离芙蓉江不足百米,深度等同芙蓉江绝壁高度。为什么在天生三桥发育了多阶段的洞穴类型?又为什么在后坪分水岭地带形成数百千米长的大型洞穴系统和数百米深的天坑?所有这些与区域地壳抬升和河流下切的机制密不可分。也就是说,这些洞穴完全响应了芙蓉江和乌江下切的速度,而乌江的下切又响应了长江的下切,长江的下切却决定于长江三峡的贯通。换句话说,在悠久的长江三峡演化的历史中,地表被改造得面目皆非,演化证据早已荡然无存,可是在武隆喀斯特地下洞穴中,却保留了珍贵的地质演化历史史料。 芙蓉洞与汽坑洞<br>你会选择哪个?<br>芙蓉洞喀斯特系统是河流峡谷岸边的洞穴地貌类型,由垂向与横向洞穴群构成,并集中分布于相对高差达1000米的峡谷河岸。以汽坑洞为代表的垂向洞穴是洞穴探险爱好者和探险家的乐园,从图中那些独特的地名,我们就可以想象出一个个惊险的探洞故事;以芙蓉洞为代表的横向洞穴,尽管早已是旅游胜地,却仍有不知通向何处的未知领域。 为了获得不同的航拍高度,这一次我们专门请了四川南充市的航模爱好者加盟,胡勇是南充航模群体的领军人物,有着近20 年航模飞行经验,大家称他为“南充飞行大队长”。清晨,浓雾慢慢散开,我们停船准备操纵航模升空。两边高耸的山谷挡住了卫星信号,胡勇和他的助手李伟凭经验手动操作,不依靠卫星定位升空拍摄,在空中悬停拍摄接片,让我们感受了航模飞行的魅力。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们操纵四悬翼航拍机在峡谷中飞了近十个起落,完成了好几组高难度的拍摄。不过,最后这架立下汗马功劳的航拍机在拍摄奉节地缝时坠毁了!撰文?摄影/刘乾坤<p>长孙无忌的衣冠冢如今孤独地守护在江口对岸的令旗山下,我们遥遥望见,但因为修路而无法接近。路旁的餐饮店,都挂着“乌江鱼”、“江口鱼”的招牌。所谓江口,指芙蓉江汇入乌江处。这一带地形比较开阔,湍急的江流突然变得徐缓,悠然转过一个大弯,江心留下两块沙洲,岸边容下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p><p>我们的目的地芙蓉洞,就坐落在附近的芙蓉江畔半山腰。</p><p>竖井的终极深度</p><p>芙蓉江边的洞穴系统</p><p>芙蓉洞是新开发的洞穴。1993年5月被当地村民发现,次年5月对外开放游览。迟开发的好处是破坏较少,没有风尘味。陪同我们的县旅游局副局长刘志权简单介绍说:“芙蓉洞的特色,这么说吧,它是我国唯一一个荣获世界自然遗产称号的溶洞。”</p><p>走在幽暗的山腹里,森冷的气息,让人回到史前时代。我看过不少溶洞,多用彩灯,浓妆艳抹,花花绿绿;芙蓉洞的布景灯光多为白色,偶尔才点缀几盏彩灯,显得素面朝天,自然朴实。对此,刘副局长解释说:“有些游客不满意,说你们的洞不好看,很单调;其他地方的洞穴都是五颜六色的。这我们就没办法了。芙蓉洞是世界遗产,要求比较严,彩灯不利于保护。”</p><p>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做了妥协,装上几盏彩灯。这很无奈,任你再精彩的自然,也需要艺术点染,才能讨得大众欢心。</p><p>说说芙蓉洞的几件镇洞之宝:一是巨幕飞瀑,实际上是两排优美整齐的石钟乳从洞顶悬挂到地上,仿佛帘幕低垂,飞瀑凝固,我觉得更像筷子夹起的两把挂面;二是银丝玉缕,一种附着于岩壁的石花,洁白如雪,纤细如发,因为离得太远,被许多粗心的游客错过,我用相机的长焦镜头拉近,才得以一睹芳容;三是珊瑚瑶池,这是一种沉积于水中的方解石晶花,据说举世罕见。平心而论,巨幕飞瀑华美壮观,雅俗共赏,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至于后二者的精彩之处,更多还是专业人士才能看懂的科学价值。</p> 龙水峡本是羊水河下游的一段地下河,由于顶部的坍塌,河水重见天日。 龙水峡地缝<br>地下河还是地表河?<br>龙水峡地缝是一处长1公里的峡谷,峡谷两侧的绝壁高80—210米,平均切割深度近200米。地缝谷底宽度1.3—15米不等,大多数地区宽度不超过5米。从高处看,地缝外植被葱郁,若不是有潺潺流水跌入地缝,很难发现它的所在;从谷底仰望,正午偶尔有阳光照射下来,略微驱散了些许局促与幽暗(摄影/刘乾坤)。<p>我们走过的芙蓉洞全长2800多米,事实上,这只是整个山体庞大洞穴系统的一个局部。1994年以来,众多中外洞穴探险队聚集在这一带考察,发现了数十个相互连通的洞穴群和竖井群,称为“天星竖井—芙蓉洞喀斯特系统”。要了解它们的意义,我们必须先了解这座大山的几个数据:山脚乌江江面海拔175米(原芙蓉江面应与此相当,但2000年芙蓉江口筑起水库,水位提高到310米),山顶最高海拔1286米,落差达1111米。也就是说,它们有超过千米的巨厚包气带。</p><p>竖井其实就是垂直的落水洞,相当常见。不同的是,分布在山顶的50多个天星竖井群,囊括了中国最深竖井的前4名,其中汽坑洞以垂深1026米夺冠。这些竖井,上半部均为笔直的竖向洞道,下部则连接芙蓉洞等多层横向洞穴,在纵剖面上构成“L”形,地质学家形容为“像一张挂在空中又拖在地上(延长)的渔网”。这种形态,直观地描绘出长江三峡地区第四纪的地壳抬升运动:前期表现为持续上升,后期则转换为间歇上升。</p><p>从观景的角度看,芙蓉洞的最大遗憾是变成了一个旱洞,除了珊瑚瑶池一小潭止水,缺乏暗河、涌泉、飞瀑和滴水。这是一个早已废弃的伏流通道。这很正常,芙蓉洞如今已经远离江面(洞口海拔480米),位于不含水的包气带。可以想象,许多万年以前,它曾经是一条水势浩大的暗河,河水水平流动注入芙蓉江。后来山体抬升,芙蓉江下切,地下水系统下降到更低一层,蚀穿出一条新的溶洞,辗转注入芙蓉江。</p><p>每次山体的间歇性抬升,不但增加了包气带的厚度,还留下一条暗河遗址。只有在最低、最接近芙蓉江面的那层溶洞,溪水仍然于黑暗中奔流,勾勒出今天地下水的潜水面。同样,这个潜水面也决定了天星竖井群的终极深度——勇敢与努力,并不保证你能找到最深的竖井。</p><p>中午在江口镇的悦来酒家吃饭,下午游芙蓉江。像乌江一样,芙蓉江是一条充满激流险滩的野性河流,曲流深切,两岸高耸入云,当地曾开发过漂流项目。江口电站建成后,演变出一个高峡平湖。</p><p>我不喜欢温驯的水。空气清新,游船在碧绿的峡谷中航行,我打了一个清浅的盹。</p> 为了表现高达200多米的天龙桥与青龙桥,我们已经是第二次前往武隆拍摄了。第一次是2011年做“西南喀斯特”专辑时,我们利用了早晨的阳光,用了8张接片来表现两座高大的天生桥,但是效果仍不是很理想。这次做“重庆专辑”,这一想法再度提起。我们与武隆喀斯特旅游公司总经理助理罗大林先生联系,他说可以提供大型照明灯光,于是我们用了5盏探照灯分几个位置打亮了两座天生桥,让这座桥在傍晚时分显得十分梦幻。从地面看如此壮观,如果从空中俯瞰,又会是怎样的视觉效果呢?重庆地理信息中心的同志们,很热心地为我们提供了测绘中使用的专业航模。航模带着相机从天坑底升空,让我们看到了更为壮观的天生三桥。<br>撰文/刘乾坤<br>摄影/黄文志 陈伟海<br>中国地质科学院岩溶地质研究所研究员 <br>绘图/傅大伟<br>三座天生桥分布在羊水峡中段1.5公里的峡谷中,高度223—281米,桥体厚107—168米,桥拱高96—116米,跨度28—34米,宽度124—193米,在桥面高度、桥体厚度、宽度等指标上居世界首位,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串珠式天生桥群。天龙、神鹰天坑口径260—522米,深度275.7—284.7米,与天生桥相间分布,在我国南方喀斯特体系中具有重要的美学价值。天生三桥喀斯特,是长江三峡地区新近纪晚期以来,在地壳大幅度间歇性抬升、河谷深切、排水基准面下降的机制引导下形成峡谷喀斯特系统,以峡谷、洞穴、伏流、天生桥、天坑等形式,生动记录和表现地球发展这一阶段地壳抬升的具体特征和喀斯特发育演变的过程,是地球演化历史的杰出事例。 天生三桥和桥间天坑的形成原理<br>天生三桥是武隆标志性的喀斯特景观,早在500多年前的明代《一统志》中就有相关的记载。羊水河在天生三桥上游潜入地下变成伏流,随着地壳抬升,地下水位逐渐下降,潜流洞穴不断扩大,形成深切的峡谷状洞穴通道。洞穴的顶部不断坍塌,贯穿地表的部分形成峡谷和天坑,残留的洞穴顶板则成为天生桥的桥面。天生桥和天坑虽然精彩,但是因为分布过于集中,航拍图片很难很好地将其展示出来,这时遥控飞机就成为摄影师的希望所在。<br>绘图/李晋 通过鱼眼镜头的低空拍摄,让我们完整地看到了天龙桥、青龙桥,以及两桥间的天龙天坑。 遥控飞机低空拍摄天生三桥<br>在地面上看过了天龙桥,升空的飞机为我们带来另类的视角。<h3>你得用减法去思考</h3><h3>天生三桥如何形成</h3><p>如果乌江是把刀,武隆县城就是刀口上的小城,局促,紧绷。看狭窄的乌江河谷阶地,我难以相信,全县如何住下40万人口。到了仙女山镇,这问题意外有了答案:原来,武隆县的平地都集中在高处。</p><p>仙女山镇海拔1200多米,丘冈起伏,相当宽阔。2004年,武隆县将原白果乡、核桃乡及周边村落整合成一个新镇,作为避暑胜地和旅游接待中心——附近有天生三桥、龙水峡地缝和仙女山国家森林公园等景区。仙女山镇经过精心规划,每条街道种一种行道树,街道也因此命名,诸如银杏路、桂花路、香樟路等等,到处是豪华别墅和酒店。导游自豪地说,仙女山的房价早就超过了县城,达到了重庆主城的水平,日后将是武隆的中心。我们不幸来早了,树没长大,人也稀少,天黑后回到荒郊野岭的本色,找不到地方吃夜宵。酒店开门就扑来一股潮气,没有空调,热水时有时无。</p><p>第二天是周日,天生三桥景区游人如蚁,检票口排着长长的队列。我们落荒而逃,改往游龙水峡地缝。</p><p>所谓地缝,其实是狭长深邃的嶂谷,类似各地的一线天。所不同的是,它并非出现在高出地面的山体,而是脚下,俨然大地裂开的一道缝隙。我们先乘坐80米高的电梯而下,又下了一串长长的阶梯,才置身于谷底。沿着河谷行走,犹如漫步于宽三五米、高百余米的深邃石巷。涧流在岩石间奔流跌宕,泠然作响。那水,真是清冽极了,或飞瀑直下,溅起雪白的浪花,或汇聚于石潭,翡翠一样温润碧绿。抬头仰望,唯余一线天光。</p><p>龙水峡是羊水河下游的一段,约一公里长。溯水而上,最后来到一面巨大的山崖,白果伏流出口。事实上,这是一条从天生三桥景区奔来的地下河,于山腹缝隙处汩汩流出,变成明流。显然,龙水峡最初也是伏流,但因为地壳抬升、河流下切、洞穴塌顶而得见天日。在喀斯特地区,明流与伏流交替,是常见的现象。</p><p>看完地缝,再回到天生三桥,就更容易理解其形成原因了。天生三桥是武隆最著名的景区。你想,天生桥已经属于自然奇观,何况三座天生桥密集在1.2公里之内呢?毫无悬念地,它们夺得了世界最大天生桥群的桂冠。三座天生桥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更何况三桥之间夹着两个天坑,像大汉堡一样安排得妥妥帖帖!你无言以对,只好感叹:上苍独厚武隆,聚天下美景于一地。</p><p>天生桥和天坑,都在大地之下。依然是一个80米高的电梯,过天龙桥洞盘旋而下。天龙桥一墩两孔,桥高235米,拱高96米,平均跨度34米,宛如人工凿出的桥梁,恢弘壮观。它与青龙桥之间,是一个口部直径500多米的“十”字形天龙天坑,悬崖四合,下陷200余米。前几年,导演张艺谋来到这里,建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天福馆驿,拍摄《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外景。导游强调说:这里原来就有一个驿站,张艺谋只是在原地重建而已。不管大家如何评论这部电影,但你得承认,张艺谋挺会找地方。</p><p>沿着小溪穿过中间的青龙桥——比天龙桥更高,但跨度略小,就从天龙天坑进入了神鹰天坑。仰头张望,在导游的指点下,才看出青龙桥顶的岩壁神似一只收拢翅膀的老鹰。神鹰天坑较小而深,最大口径300米,最大深度285米,形状接近正方形。人行坑底,犹如困兽。</p><p>最后一座黑龙桥,桥洞更高、更窄、更厚,还要转个弯。最有意思的是,洞壁冒出几眼泉瀑,水花随风飘洒,落入我张开的手心。原来坚硬的悬崖内部还藏有许多小伏流,可是让人疑惑的是,天坑里的溪流实在太小了,一股涓涓细流,如何造就如此巨大的奇迹?后来读资料,我才明白,由于乌江深切,本区地下水系早已被袭夺,羊水河在上游进入落水洞,改道往另一个方向排入乌江。也就是说,天生三桥和下游的龙水峡,事实上是羊水河早已废弃的河道,难怪水流极小。</p><p>还原天生桥与天坑的形成原因:最初贯穿三桥两坑地带的伏流羊水河,水量相当大,当地势抬升,河床下切,形成庞大的地下洞穴,终于在数处发生大面积坍塌,崩塌物被水流搬运一空,形成了天坑,其残留部分则成为三座天生桥。</p><p>你得用减法去思考这一切。桥不一定是造出来的,也可以是地下河其他部分塌陷后剩下来的。世界很奇妙,背后的原理却至为简单。</p> 180度环拍下的青龙桥<br>除了动用遥控飞机,我们还尝试了许多平时不怎么常用的拍摄手段。通过180度的环拍拼接,天生三桥中的青龙桥以另类的形式展现出全貌。摄影/冉玉杰<h3>认知决定审美</h3><h3>后坪天坑群的价值</h3><p>我手头有本1994年出版的《武隆县志》,随意浏览,很有收获。这本书出得太早了,因此它提供了观察武隆山水的传统视角——在前人眼里,武隆最美的景点有哪些?与今天对照,就可以看出二者之间的审美差异。</p><p>武隆旅游开发是1994年之后的事,最早是芙蓉洞、芙蓉江,然后是天生三桥。2006年武隆通过“世遗”的三个项目分别是芙蓉洞、天生三桥和后坪天坑。我们知道,今天的游客去武隆,多半是冲着天生三桥去的——它是那么壮丽、精彩,让人过目不忘。</p><p>天生三桥是武隆的传统名胜,又称龙桥三洞。宋《太平寰宇记》说,武龙(武隆)县“以县内武龙山为名”。《明一统志》又说:“武龙山,即龙桥山,在县城东五十里,下有空洞。”让人诧异的是,如此奇伟的景观,却没有入围清代的“武隆八景”——据清道光《涪州志》卷一所列,武隆八景为:瀑头观峻、响水临江、层严两榜、信水三潮、笔架祥云、倒横秋水、仙女留名、江马卸鞍。</p><p>在盲目状态下,我们很难认识一种自然景观的意义。近年来,由于地质学家的介入,武隆喀斯特地貌得到深入研究,龙桥三洞被确认为世界上最大的天生桥群,它才成为一种代表性景观,声名鹊起。龙桥三洞没有变,改变的是我们的认识,以及我们的观赏态度。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知识决定审美。</p><p>再来看看天坑的故事。中国是天坑大国,在岩溶学上,天坑被归入塌陷漏斗,各地民间叫法大不一样,例如四川兴文称“岩湾”,广西乐业称“石围”,重庆奉节称“天坑”,武隆称“石院”。从前,它们和各种漏斗混杂在一起,没有引起岩溶学界的重视。地质学家朱学稳先生在各地考察后,于2001年提出了“天坑”的概念,并定义为:“从地下通向地面,四周岩壁封闭而峭立,平面宽度与深度大于百米,底部与地下河相连接的一种大型喀斯特负地形。”国际岩溶学界接受这个概念,并以中文音译名“Tiankeng”作为规范术语。</p><p>“天坑”概念出现后,世界各地符合该定义的塌陷漏斗才被识别出来,单独归类。到目前为止,全球已发现81个天坑,其中51个集中在中国。由于天坑特别宏大、险峻、壮美,具有强烈的观赏性,迅速成为一种风靡全国的旅游资源(比较起来,竖井的旅游价值较低,就乏人关注)。作为一种科普旅游,地质景观必须以地质学知识作为基础。有了“天坑”概念,才可能对所有天坑进行比较、研究,才可能谈论最大的天坑、最深的天坑、最美的天坑或最独特的天坑。关于龙桥三洞,我们比古人更明白它的珍贵,因为那三座天生桥之间,夹着两个罕见的塌陷型大型天坑。</p><p>后坪天坑群的意义,也是在这种背景下被发现的。2001年3月,69岁的朱学稳先生从武隆乘车三四个小时,来到偏远的后坪乡。他感到奇怪,沿途所见多为砂页岩,怎么会有天坑呢?他在箐口观察天坑口时,又有奇怪的发现,“但见北、东两侧均有地表沟溪流入坑内,这是此前所见天坑都不曾有过的”。他从二王洞绕到坑底时,已是傍晚,发现天坑下方都是岩溶地层,两条瀑布冲入坑底,再从地下河排出。晚上8点多钟返回二王洞洞口,夜幕深沉,伸手不见五指。他很兴奋,因为发现了一种新的天坑类型:侵蚀性天坑。</p><p>全世界所有其他已知的天坑,均为塌陷成因。也就是说,先有一条过境地下河,洞顶塌陷,崩塌物被水流搬走,形成天坑。但后坪天坑不同,它只有半条地下河——来水为地表外源水,去水为地下河。这是因为后坪附近的地表为砂页岩,无法溶蚀,当地表水深切到下面的喀斯特岩层时,经过长期冲蚀,形成落水洞、竖井,再发展为天坑。侵蚀性天坑未必更美观,它的价值在于稀罕;如果你不知道这是全世界唯一一例,就不会觉得珍贵。</p><p>“当日,前列腺炎突发,便时频现滴血现象。为此,不得不终止继续在武隆的考察与咨询活动,下午返回桂林。又经过一周治疗得愈。但自此之后,此疾时有复发,终成难治之患。”回忆当年考察,朱学稳这样写道,“不过,此辈科研生命之中有此项发现,也尤同侵蚀性天坑存在一样珍稀可贵,任何的付出都应是值得的。”(《武隆后坪侵蚀性天坑的发现及其科学与旅游价值》)</p><p>当我在桂林采访朱学稳先生,谈起各地的喀斯特峰丛、峰林、天坑,他如数家珍。他曾说,喀斯特地区多为贫困地区,他希望科研能够与旅游结合起来,造福当地人民。在武隆,他的这个愿望实现了。</p> 黄保健<br>中国地质科学院岩溶地质研究所研究员<br>绘图/傅大伟<br>武隆喀斯特世界自然遗产地由芙蓉洞—天星竖井洞穴群喀斯特系统、天生三桥天生桥群—塌陷天坑—峡谷喀斯特系统和后坪冲蚀型天坑群喀斯特系统组成。它们与区域排泄基准——乌江的距离由近及远,所发育的喀斯特形态特征也依次反映了新构造抬升的响应速度和强度,它们形态典型、规模宏大、生成条件和演化序列清晰,在全球喀斯特地貌发育演化中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br>后坪冲蚀型天坑群喀斯特系统位于长江与乌江分水岭地区,主体喀斯特形态由5个冲蚀型天坑、二王洞—三王洞洞穴系统、石王洞天坑洞穴系统和一条现代地下河构成,还发育有众多的盲谷、溶蚀洼地、谷地、石林、峰丛等喀斯特形态。这些冲蚀型天坑无一例外地由原先来自地表外源水形成的落水洞不断冲蚀扩大加深而形成,它们和之后生成的地下河洞穴构成“烟斗式”结构,以此从形态结构上区别于塌陷型天坑及其先成的地下河洞穴所构成的串珠状“过境式”结构,是全球冲蚀型天坑的发祥地。二王洞—三王洞洞穴系统长达80公里,显著表征了外源水对大型洞穴系统形成的重要贡献,石王洞天坑洞穴系统达到6—7层,清晰地展示了水文—新构造抬升—洞穴的协同演化历程。 冲蚀性天坑<br>形成示意图<br>武隆后坪是木棕河的水源地,这一带的天坑,多为流水冲蚀形成。地表溪流的不断下蚀,发育成小型的落水洞,随着水流的长期大量冲入,落水洞逐渐加大变深,逐渐形成冲蚀性天坑。绘图/李晋 武隆后坪天坑、洞穴主要分布区地形图<br>后坪冲蚀喀斯特天坑系统位于武隆县后坪苗族土家族乡,喀斯特景观主要有地表沟溪、落水洞、竖井、天坑、洞穴、地下河等。这里著名的天坑有箐口天坑和牛鼻子天坑,二王洞和三王洞便分别是箐口天坑和牛鼻子天坑的早期地下河道。<h3>喀斯特老了会怎样?</h3><h3>仙女山草原</h3><p>高山之巅仙女山,气温骤降。我原以为山顶会有一座锥形山峰,一些低矮灌木,没想到这是一片平缓的高原,杉松苍翠,草甸绵延,丘冈像波浪一样浑圆起伏,没有明显的主峰。</p><p>仙女山是武隆传统的风景名胜,游客不少,旅游线路是乘坐“小火车”——一种火车造型的观光车,围绕着“大草原”转一个大圈。“大草原”是一片辽阔的草地,嫩绿的春草梦幻一般展开,让人不忍心踩踏。远处点染着青黛色的灌木和杉林,如烟似雾,仿佛天山景象。导游说,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夏天可以滑草,冬天可以滑雪,现在呢,只能看一眼。</p><p>“小火车”在丘冈间漫游,葱茏的森林草场覆盖了岩层。事实上,这是一片老年期的喀斯特地貌,峰丛被漫长的时光夷平,变成低矮的残丘;看不到淙淙流淌的小溪,洼地里星罗棋布的漏斗和落水洞,早把流水吸收得一干二净。草地上,马儿低着头吃草,羊群白云般移动。好一幅田园牧歌景象。</p><p>武隆县的现代地貌,是地壳逐级抬升造成的,共分为三级:最高一级夷平面是仙女山,海拔1700—2000米,称为鄂西期,最为古老;第二级夷平面海拔1200—1500米,称山原期,仙女山镇和天生三桥就坐落在这级台地上;第三级为峡谷期,海拔180—800米,以乌江及其支流阶地为主,包括了县城和芙蓉洞,形成最晚。</p><p>在山下,我刚刚领略了血气方刚、铤而走险的喀斯特壮年期景观;来到仙女山,感受到的却是一派圆融、祥和、宽广的喀斯特老年期风光。不禁感叹,地貌之演进,一如人生。</p> 天坑如眼,仰望天空<br>我们曾试图在遥感地图上寻找天坑的踪影,但以失败告终。尽管卫星图像有着很高的分辨率,却很难将负地形的天坑从周围环境中清晰地区分出来。在武隆天生三桥东侧的中石院天坑和下石院天坑,安装在4悬翼航拍机上的相机再次为我们带来惊喜:两个天坑相距仅 40米,中石院坑口浑圆完美,形状如梨;下石院坑口西北侧高,东南侧低并有一明显缺口。遥控飞机拍回的图片将这些特征彰显无遗,更为有趣的是,在这张图上两个天坑就像是一张巨型人脸上的眼睛,凝望着武隆的天空。<h3>江山如有待</h3><h3>负地形的欣赏者</h3><p>我们熟知的喀斯特地貌,如桂林峰丛、阳朔峰林、路南石林、长江三峡,它们矗立在大地上,以优美的姿态、伟岸的身躯引人瞩目,即使远远望上一眼,也让人难以忘怀。但武隆的喀斯特景观不是这样,它们像是逃避人世,遁迹于偏远的乡间,又藏匿于荒凉的地下,谦逊深沉,英华内敛。你必须来到它的跟前才能看到,必须进入它的腹部才能感觉,只有少数人有幸与它们相遇。</p><p>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山峰与岩石早已成为重要的审美对象,它们崇高、挺拔、刚强,英雄般激起我们的敬仰之情,但我们不善于欣赏负地形。一个幽深的溶洞,带给我们的往往是危险、阴湿、黑暗等不舒服的联想;竖井和天坑,一个巨大的空洞,让我们想到沉沦、塌陷、空缺、虚无,以负面的心理感受为主;裂开的地缝式峡谷,除了地狱,还能通往哪里?天生桥是美的,但它并非横跨地表径流,而是地下河——黄泉,你必须艰苦地下降200多米仰望,才能感受它的雄姿。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审美盲点。</p><p>负地形之美,就是古人难以充分感受的,它们被当成一种奇怪事物,轻轻放过。</p><p>很少人看到,即使看到了也不能欣赏,这就是武隆自然景观在古代缺乏知名度的原因。读新编《武隆县志》收录的十几首古诗,多半吟咏乌江水道的险绝,没有一句提到龙桥三洞,更不用说天坑和地缝了。</p><p>江山如有待。武隆的喀斯特景观,在寂寞中守候着自己的绝代芳华,等了千年万年。它们在等候一门学科逐渐成熟,等候一个民族的审美心态更加开放。的确,负地形是一种更深奥的美,需要知识去解读。今天的地质学家看见了它们,考察、命名、褒扬,把它们从中国百万平方公里的喀斯特地貌中推举出来。</p><p>它们最后登场,却有如初遇,何其幸运,我们居然成为这些旷世美景的第一代欣赏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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