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寨天坑

中国国家公园

        熟悉地理或热爱旅游的人，也许都知道天坑，知道它的宏大和深邃，知道它是喀斯特地貌中的奇观。但你是否知道，在天坑深处还隐藏着一些温暖的、鲜为人知的秘密？在看似坐井观天的有限空间里，有的人竟以天坑为家，而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怎样的别有洞天的世界呢？ 疏影斜横一洞天<br>宛如桃源的小寨天坑<br>绝壁四合，青天如井，身处小寨天坑底部，让人不由而生孤寂疏离之感。幸而天坑深处并不乏葱茏的树木，更有几枝才绽新绿的枝条斜斜地伸展过来，点缀着头顶空茫的天空，为这与世隔绝之地平添了几分犹如桃花源一般的怡然之趣。 世界级天坑群<br>奉节天坑群分布图<br>在重庆市奉节县兴隆镇一带，发育有深度位居世界第一、面积排在世界第二的小寨天坑。此外，还有硝坑、冲天岩、箩筐岩、伍家寨、猴子石、大青坑等6个天坑，共同构成一个天坑群。<br>供图／重庆地理信息中心 壁立千仞坑无底<br>从坑口俯瞰小寨天坑<br>小寨天坑，位于长江一级支流大溪河（小寨天坑附近河段称九盘河）的右岸，为典型的深切割峰丛谷地地貌区。天坑四周均为高峻近直立的石灰岩陡壁所圈闭，在竖直方向上呈双层嵌套结构。摄影／谢罡<p>在重庆东部的喀斯特山区，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这里，以“桃花源”或“桃源”命名的地方比比皆是，其中最著名的是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桃花源景区，而在去往奉节县小寨村采访途中，我还发现许多以“桃源”命名的地方。仅以小寨所在的兴隆镇为例，就有桃源村、桃源河、旱夔门的桃花源、桂花村的桃源洞等。看来喀斯特山区除了诞生令人震撼的峰林峰丛、地下河、溶洞等错综复杂的岩溶地貌外，还盛产“桃花源”，其大致符合如下地理特征：“……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读到此处，熟悉喀斯特地貌的读者自会会心一笑，这最典型的“桃花源”一定就是天坑了。</p><p>从奉节去小寨，要经过4公里长的长凼子隧道。如果把整个重庆东北比作是一个大的桃花源，长凼子就是入口。出隧道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是豁然开朗，漫山遍野的雪梨花、樱花、桃花纷至沓来，白的、淡红的、粉红的花朵满树绽放。更令人惊叹的是那些巍峨雄壮、高耸入云的群山，我到过典型喀斯特地区贵州和广西的许多地方，却很少能感受到如这里一般的磅礴气势。</p><p>重庆地区最大的天坑—小寨天坑，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期才被世人关注。小寨系村名，位于奉节县兴隆镇。兴隆镇杉木村的老人李祖兵告诉我，小寨天坑，在以前当地人都称之为“神坑”，因其可以庇佑百姓。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当地村民为躲避山匪，常扶老携幼进入坑中避难，故而村民在“神坑”周边定居，形成村寨，俗称小寨。李祖兵说，在小寨水电站修建之前，神坑边常有村民焚香祭拜，祈福保佑。</p><p>到20世纪80年代，小寨神坑又变成水电坑，简称水坑了。当时，奉节水利部门勘探得知，坑底有条奔腾的暗河，也许可以筑坝发电，但具体是否可行，还需要长年累月蹲守在坑底观察水位变化。这是个简单却相当单调枯燥的工作，需要一个身体健康、本分踏实的人，一个小伙子自告奋勇要担当此任。问他：“长年累月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不害怕吗？”回答说：“不害怕。这里曾是我的家。”这个小伙子就是刘健，原是坑口九弯村人。解放前，他家为躲避战乱，和其他几户村民在天坑的山洞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直到解放后才搬到坑外居住。童年的刘健常常和伙伴们下到坑底去玩。刘健说：“那时坑底的草比我的个头还高，草丛中还有鸟窝和蝴蝶，虽然村里的老人有许多关于神坑的怪异传说，但我并不觉得害怕。”</p><p>如今刘健已经40多岁了，他仍然生活在大坑深处。他也曾试图走出大坑，到广州等地打工，但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莫名地心烦意乱，又急不可耐地回到小寨。他说，大坑有一种强大的引力，无论他走到哪里，到最后都被吸回来，直到进入坑内，这才气定神闲，内心安妥。</p> 中国天坑Top5<br>小寨天坑在中国天坑中的排位<br>中国是世界上的天坑大国，全世界已发现的81个天坑中，有51个位于中国。其中能称得上超级天坑—直径和深度均超过500米的天坑，目前仅发现4例，且全在中国，小寨天坑正是其中非常突出的一个。<h3>“坑里人”“桃花坑”里</h3><h3>走“桃花运”</h3><p>小寨天坑里长满野桃树，春天来临时，从坑口一眼望去，灿若云霞。刘健对我说，这个大坑该叫“桃花坑”才对。刘健文化程度不高，也不知道什么是桃花源。但他描述的桃花坑，与我们所说的桃花源却相差不远。我和刘健沿着石级，一步步向坑底走去。他不善言语，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忽然间，刘健问我信不信神，我笑笑，未置可否。但刘健却很确信地说，天坑里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几十年来一直保佑着他，并与他达成某种默契，他在天坑里想什么愿望，似乎都能实现。然后他兴奋地为我讲述了一段发生在天坑里的传奇。</p><p>当年，刘健被县水利部门安排在天坑底部做“看水工”，蹲守在坑底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成了以坑为家的“坑里人”。年复一年的观测记录，为奉节县水利部门最终决定是否建小寨水电站提供了重要依据。可年近30岁的刘健，仍是孑然一身。村里的同龄人早就娶妻生子，有的孩子都十来岁了。刘健为此苦恼，可有哪个闺女肯嫁给他这样一穷二白的坑里人呢？</p><p>后来，随着天坑被外界发现，偶尔会有人进入坑内游览，一探究竟。1995年的春天，天坑里的野桃花开得格外灿烂，刘健站在坑底，看着满坑的桃花，心想，这么美的桃花，没人看怪可惜的，要是有个女人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就好了。</p><p>不可思议的是，念头刚刚兴起，一个女人就真的出现在刘健眼前了。她身材窈窕，肤色白净，面容姣好，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两人对视一会，女人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了？”刘健想起来了，女人叫李国琼，是自己拐弯抹角的一门远亲，家住十公里外的兴隆镇。原来李国琼老公离世后，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得很是艰难。因为心情郁闷，听说小寨村有个神奇巨大的天坑，就想来天坑逛逛散心。没想到这一来，就遇上了刘健。</p><p>这就是刘健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天坑传奇，在这一次桃花树下相遇后不久，李国琼就带着两个女儿嫁给了刘健。从此，天坑里不只是鸟语花香，还多了欢声笑语，袅袅炊烟，在天坑的悬崖绝壁间、在桃树掩映下，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家。</p> 河蚀地陷天坑成<br>小寨天坑形成过程<br>小寨天坑是一个塌陷型天坑，是由地下河强烈溶蚀、侵蚀作用导致岩层不断崩塌并达到地表而形成。其发展由地下到地面，经历了地下河阶段→地下崩塌大厅阶段→天坑出露地表（天坑形成）等三个主要阶段。绘图/刘春田 天梯石栈相勾连<br>通往天坑底部的道路<br>站在小寨天坑边缘，远望对面一侧较为平缓崖壁上那条曲折的之字形小道，只见台阶密布如栉，其上行人渺小如蚁，让人不由惊叹天坑之宏大。 以前往来天坑底部和外界，只能借助崖壁上天然形成的险峻小道（摄影／马宏杰）。后来，随着对天坑的旅游开发，人们修筑了台阶以方便游人，但对许多游客来说这样的道路依旧是艰险难行，于是滑竿就成了许多人的第一选择。 <h3>“天坑人家”天坑绝壁上</h3><h3>开“天坑菜园”</h3><p>刘健做看水工，只有一点微薄的报酬，一家人的生活怎么办？夫妻二人一合计，想出个办法：随着来天坑游玩的人增多，何不在天坑里烧点茶水、做点小买卖？这样不但方便游人，还可以增加家庭收入。于是，1999年，在天坑里的半山腰，出现了一个小茶铺。</p><p>但小寨天坑地处偏僻，每天来的游人不是很多，除了节假日，有时一天也没有一个游客。刘健常常为此发愁。一家人总不能就这么闲着。李国琼比刘健大三岁，还是她主意多。她看见天坑的半山腰上有许多小坡，虽然陡峭，但还可容一人通过，何不把这些小坡开垦了种菜？那样，起码一家人的蔬菜就有了着落。</p><p>刘健开始不同意，理由是，在悬崖绝壁上种菜，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四五百米的深渊。但李国琼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一试。她小心翼翼走在绝壁之上，一步一步向前挪，先砍去灌木丛，露出泥土，再一锹一锹开垦，终于，开垦出一块长条形的菜地。</p><p>李国琼先种下青菜做试验。天坑内气候湿润，绝壁上还有天然泉水灌溉，非常适宜蔬菜生长，天坑里的第一批青菜长得特别好。这让李国琼有了信心，一有空，她就去悬崖上开垦陡坡，侍弄菜园。</p><p>我到天坑采访时，李国琼带我去参观了她的“天坑菜园”。我们沿着绝壁上一条细长的小道向山腰走去，没有任何护栏，我第一次走这么危险的山道，不由战战兢兢。终于到了菜园，只见虽然还不到半亩地，但品种却很多，有青菜、青椒、莴苣、菜薹、大葱、大蒜、蒜苗、黄瓜、番茄等，真是琳琅满目。</p><p>李国琼告诉我，这里很奇怪，种什么长什么，而且长得非常好，所种蔬菜也从不发生虫害，更不需要任何化肥农药。那天晚上，刘健一家热情地邀我一起吃饭，其中的蔬菜都是从天坑菜园里摘来的，刘健说，这是“天坑菜”，别的地方吃不到。我第一次吃到如此鲜美的纯绿色蔬菜，也永远忘不了那顿神奇的晚餐—我坐在直径630米的大坑里与人对饮，四围绝壁环绕，头顶天幕低垂，这是大山最隐秘的深处，是鲜为人知的世外桃源，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吵闹、没有权力、没有欲望、没有贪婪、没有名利，只有和煦的晚风与温暖的微笑。</p><p>不只是“天坑菜园”，天坑本身也是个植物宝库。依据《中国植物红皮书》统计，小寨天坑一带已发现植物1285种，其中有许多野菜可以食用。李国琼说，每到春天来临，天坑里的野菜就会肆意生长，由于数量太多，大都是自生自灭。看着怪可惜的，所以一有空，她就和女儿下到坑底去挖野菜。</p><p>我跟着李国琼，看她在天坑里寻找野菜。说是寻找，其实遍地都是，清明菜、蕨菜、折耳根、荠菜等随处可见。李国琼边走边告诉我一些辨识野菜的方法，比如，如果在山坡行走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那就是野葱散发出来的；脚下那些略带紫色的，叫血皮菜，清炒最好，还可做汤，有种特殊的香味，非常鲜嫩。</p><p>刘健告诉我，天坑里最奇怪的植物是魔芋。当年，他一个人在天坑底部做看水工时，闲着无事，就在坑底种了一些魔芋。不知是由于气候还是土壤的原因，那些魔芋叶，长得有一人多高。收获的时候，刘健惊奇地发现，土里的魔芋更是大得怕人，有的有篮球那么大，有的有冬瓜那么大，吓得他都不敢吃了。从此他再没有在天坑里种过魔芋。</p>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br>小寨天坑是植物的乐园<br>开垦在天坑半山腰小坡上的菜园，虽然面积还不到半亩，但品种却很多，而且蔬菜的长势也非常好，不仅可以满足一家人吃饭的需要，还有多余的产出可以招待游客。拍照时虽然已是寒冬腊月，“天坑菜园”却依然绿意满满（摄影／马宏杰）。 充沛的水源是小寨天坑生机盎然的源泉，在天坑的绝壁上可见一条条飞流直下的瀑布，而坑底更是一个植物乐园，在小寨天坑一带发现植物约1285种，其中有许多可以食用。每到春天来临，刘健一家人都会去挖野菜，每次都会满载而归。<h3>只有一家人才看得到的魔幻天坑</h3><p>在天坑人家的家庭成员中，当地最出名的不是刘健、不是李国琼，而是李国琼嫁给刘健时带来的女儿黎露露。兴隆镇的李祖兵老人，告诉我4句当地流传的顺口溜：“小寨一枝花，长在天坑下。问话细细语，送你一杯茶。”说的就是露露。在天坑里上上下下的游人们看到漂亮的露露，总会情不自禁停歇一阵子，找她聊天，打听天坑里的事情。露露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有问必答，和风细语，再轻轻地端上一杯热茶。这小小的举动，让那些疲惫的旅行者如沐春风，在天坑里遇到这样的美女，会让人感觉整个天坑里都充满了春风和阳光。</p><p>我问露露，会不会一辈子待在天坑里。露露想了想说：“天坑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想去。以前我也到过一些大城市打工，可是外面的人太多，人挤人，晕头转向，空气呛人。我们每天在天坑里享受那么清新纯净的空气，哪里受得了外面的污染与嘈杂。”</p> 秀丽乖巧两姊弟<br>“天坑人家”的第二代<br>“天坑人家”中的女儿黎露露，是远近闻名的“小寨一枝花”，天坑里温暖湿润的空气，是她的天然护肤品，与外面的人相比，她的肌肤格外细白娇嫩（摄影／马宏杰）。 刘健与李国琼的儿子在天坑外的学校上学，他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习很是认真，放学回家后总会先做完作业，再帮父母干活，或是帮家里的小铺卖点东西）。 平凡幸福两夫妻<br>相濡以沫的天坑生活<br>这些外在条件，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幸福，夫妻二人间的默契和甜蜜，总是让外人看了羡慕不已。 刘健和李国琼结为夫妇，定居在小寨天坑中已经十多年了。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简易的小屋，简陋的家具，让他们的家看上去颇为寒酸。<p>露露告诉我，天坑里温暖湿润的空气，是他们一家天然的护肤品。无论是出嫁的姐姐，还是年近五十的母亲，无一例外地都拥有嫩白的肌肤，走到镇上，许多人都很诧异。其实，这是长期生活在天坑里养成的。虽然目前还没有科学的考证，但根据长年生活得出的经验，任何动物、植物在天坑里生活，都会产生变化，都会变得生气勃勃，充满旺盛的生命力。</p><p>我问：“外面的世界那么丰富精彩，你生活在这里，不觉得单调吗？”露露说：“我拥有一个变化无穷的魔幻天坑，这里四季变换的景色无穷无尽。天坑包融了我，而我的心也包裹了整个天坑。”</p><p>露露所描述的魔幻天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们只知道天坑的庞大与深邃，哪里会想到，在天坑里还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奇幻世界呢？露露说，在天坑底部，有个元阴洞，有时，从洞里会升起一股白雾，雾不大，却不会向四周弥散，而是袅袅上升，一直飘至天坑口，接下来就会发生奇迹：如果那团白雾飘向左边的山口，则是阳光普照的大晴天，如果飘向右边的山头，则必然下雨，每次无不灵验。有时，元阴洞里还会飘出一团紫色的雾，然后一出太阳，天坑里就会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还有一种锅盖雾，出现时就像锅盖一样覆盖在坑口，那时，天坑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了。天坑里还有许多瀑布，都是“隐瀑”，你在上面看不到，但只要进入坑底向上看，就会看到许多瀑布飞悬。最奇特的是，天坑里还会形成一种龙卷风，能把天坑里的枯枝败叶都吸到坑外。当然，这样的龙卷风一年才遇到一两次。大部分的时候，天坑是风和日丽的祥和世界。这些奇幻的景致，只有生活在坑底才能看到。</p><p>露露告诉我，在天坑里，最令她震撼的景象有两个：一个是白蝴蝶。樱桃花开放之后，白蝴蝶就开始出现了。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的几只，然后是一队队，一片片，到最后，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壮观场面，那时，整个天坑的岩壁上都铺满了白蝴蝶，如雪片一样纷纷扬扬。谁也不知道那些白蝴蝶从哪儿来，又飞到哪儿去，它们来天坑里做什么。另一个奇观则是燕子。燕子并不稀奇，但是，当整个天坑里飞满燕子时，那就是惊心动魄的场面了，燕子在天坑里肆无忌惮漫天飞舞，仿佛它们占领了整个天坑一般。</p><p>刘健说，除了白蝴蝶和燕子外，天坑里最常见的动物有野兔、野鸡、野山羊、黄鼠狼、松鼠、蛇、穿山甲等。这些动物有时出现在山道上，有时隐藏在灌木丛里。而他当年在天坑底部看地下河水位时，还曾亲耳听到过大鲵的叫唤，亲眼看到过大鲵在水里游来游去。可惜的是从小寨水电站建成之后，大鲵就永远消失了。</p> 天幕沉沉灯如豆<br>夜幕下的天坑人家<br>刘健一家的小屋，就建在距坑口垂直距离200余米处的一线窄窄的台地上。每到夜幕低垂，天坑便会显得格外神秘。我们的摄影师想要借助强光手电筒探看天坑深处，可是光柱却怎么都无法穿透那沉郁的夜色。远远望去，黑黝黝的天坑之中，只有刘健家的那一星灯火在闪烁。<br>摄影／马宏杰<p>我准备离开天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9点多钟。天坑越发显得神秘和深不可测。刘健用竹篓背着我的旅行包，手里拿着木杖，他要陪我走到坑口。我们一人一只头顶灯，开始向坑口攀登。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在快到坑口的时候，我站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回首眺望：天坑里黑黢黢一片，只有刘健家的那一星灯火在闪烁，它让我在这漆黑的夜里不再孤单，内心充满温暖。一些蝙蝠开始活动，当头顶灯穿过树林时，我似乎看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偶尔，一些不知名的鸟叫声从夜幕深处传来，在如同苍穹般深邃的天坑里回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