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火山使整个欧洲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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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欧洲的尴尬，因为它使整个欧洲陷入混乱。”乔瓦尼·比西尼亚尼，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理事长，如此评价冰岛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喷发所产生的火山灰对欧洲航空业的影响。虽然比氏此言中多少包含了对各国处理突发事件低效率的不满，但不能否认的是，4月14日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的第二次喷发导致的航运体系全面瘫痪对整个欧洲而言都难以接受。 4月14日，冰岛南部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大规模喷发，形成的火山灰云冲破云霄，乘着北风飘散向欧洲大陆，短短几天内，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陷入了全面禁飞的尴尬局面。冰岛，这个人口30万的蕞尔小国，又惹了大麻烦。摄影／Paul Souders “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所有东西都被蒙上了灰色。”一位冰岛的农场主在面对记者时说。火山喷发后，他不得不将放养的羊群赶入羊舍，因为所有的羊都变成了灰色。<br>摄影／Ingvarsson 截止到4月18日，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实施了全部（红色）或部分（黄色）禁飞令，由于火山灰被气流吹散，冰岛反而成为唯一保持航空业未受严重影响的欧洲国家。<p>提起冰岛，恐怕没人能马上想到它在千年之前就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议会，以及它高居全球第五的人均GDP值，因为它似乎总要通过坏消息才能引起我们的关注。继2008年陷入严重的金融危机而濒临国家破产后，它又一次走进了中国人的视野，这次是因为其境内的火山喷发导致整个欧洲的航运体系瘫痪。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共有680万旅客因此而滞留在各地机场，仅对航空业就造成超过每天2亿美元的经济损失。</p><p>埃亚菲亚德拉冰盖是冰岛的第五大冰川，地处冰岛南部，冰盖下覆盖着一座海拔1666米的火山，历史上曾经三次喷发。今年3月20日，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第一次喷发，4月14日，距首次喷发短暂停歇之后，再次大规模喷发，此次爆炸性喷发的强度是第一次喷发的10到20倍。由于喷发点位于冰盖中部的火山口，导致冰川融化，混有火山灰的泥浆洪流沿山脊两侧倾泻下来，迫使超过800名当地居民紧急撤离。同时，大量混有水气及玻璃体细小颗粒的火山灰喷向空中，穿过对流层，弥散进距地面高度10公里以上的平流层里，短短两天内，这股火山灰云就席卷了欧洲。14日当天，挪威已经对部分机场实施了关闭和禁飞令。15日，英国、比利时、爱沙尼亚、爱尔兰、荷兰、丹麦、法国、拉脱维亚、波兰、斯洛伐克和瑞典等国也关闭了全部或部分机场，随后，欧洲大陆几乎所有国家都关闭了自己的领空。19日，大西洋西岸的加拿大纽芬兰圣约翰国际机场也取消了部分离港航班，至此造成了二战以来规模最大的空中运输通道关闭事件。为解决大批英国旅客滞留法国的问题，英国政府甚至计划出动海军舰艇运载旅客回国，时隔70年，敦克尔克大撤退的一幕再次上演。</p><p>如果按照火山爆发等级划分，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喷发大约相当于3级，相比于1980年美国圣海伦斯火山喷发的5级和1991年菲律宾皮纳图博火山喷发的6级，强度要小得多。火山爆发等级是按照喷出物体积划分的，3级强度的火山喷发会产生超过1000万立方米的喷出物。而在火山爆发等级体系中，强度每提高一级，喷出物的体积就增加10倍。迄今为止，能考证到的最猛烈的火山喷发强度为8级，比如发生在距今64万年前的美国黄石熔岩河谷火山喷发，它的喷出物超过1000立方公里，相当于一个边长10公里的立方体，这是什么概念呢？6500万年前，被认为导致全球恐龙灭绝的小行星撞击地球事件中的那颗肇事小行星也不过是个直径10公里的小球而已，相较于边长10公里的立方体，体积还要小上许多。</p><p>然而，大自然的奇妙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火山喷发强度并不时时与它带来的不利后果成正比，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给航空业造成的灾难就远超它的“巨人”前辈们，这直接拜覆盖其上的冰盖所赐。火山喷发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和极高温将顶端的冰盖瞬间气化，而冰在升华的过程中吸收了一部分热量，使得火山灰在喷出火山口的时候迅速降温淬火凝固，形成了比一般情况下粒度更细的玻璃体火山灰颗粒，这种颗粒对飞机引擎的损害是巨大的。这也是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能成为航空业杀手的最重要原因。圣海伦斯火山和皮纳图博火山虽然喷发猛烈，喷出物更多，但是由于地理位置所限，它们没有机会被覆于冰盖之下，自然也就无法形成富含玻璃体颗粒的火山灰云。</p> 4月15日，冰岛，科学家在被火山灰严重覆盖的道路上收集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的火山灰样本，以便在实验室对其成分进行分析。摄影／Oskarsson<p>火山灰对飞机的影响，比很多人臆断的要复杂，不只局限在降低能见度方面。飞机在空中飞行时，需要将大量的空气吸入引擎，再向后排出，产生推动力。当飞机遭遇火山灰云时，富含玻璃体颗粒的火山灰被吸入后，会在高达1400度的引擎工作温度下迅速融化，附着在涡轮等部件上，这种破坏对飞机引擎来说是致命的。1982年，一架英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在飞临印度尼西亚嘉能根火山附近时遭遇火山灰云，当时四部引擎全部熄火，飞机从11000米高空迅速下降至3700米，才使大量新鲜干净的空气进入引擎，引擎重新进入工作状态。1989年12月5日，一架由荷兰阿姆斯特丹飞往美国阿拉斯加南部港口城市安克雷奇的波音747飞机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由于堡垒火山（Mount Redoubt）的喷发，大量火山灰被吸入引擎，维修人员花了3个月时间才从每个涡轮中清理出了80公斤重的火山灰杂质。</p><p>而且，火山灰会对飞机的着陆灯造成损害，使其无法正常工作，在飞机着陆的时候不能指引正确的方向。飞机在穿越火山灰云的时候，还会附着大量火山灰，这会大大增加飞机的重量，影响正常航行。此外，火山灰云可以形成电磁干扰，阻隔飞机与地面指挥中心的正常通讯联络，并且堵塞飞机空速管，使飞机航速传感器和引擎温度感应器失灵，这就令飞行员无法正确判断飞机的航速和引擎工作状态。</p><p>然而此次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的火山灰云影响程度是否真的严重到足以导致欧洲航空体系的全面瘫痪，也有人持不同观点。4月18日，法航进行了由2架空客320及3架波音777完成的5次试飞，结果表明5架飞机在航行过程中均未受到火山灰的影响。同日，英航CEO威利·沃尔什亲自参加一架波音747客机的试飞，他也表示试飞飞机状况良好。</p><p>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除了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灰云自身的特殊性以外，还有其他因素间接促成了这次的欧洲航空瘫痪。4月10日，波兰总统卡钦斯基的座机在俄罗斯境内失事，卡氏夫妇及多位波兰政要不幸罹难，这一事件使得人们对飞机安全的神经更加紧绷，这或许也是欧洲各国对火山灰影响持过于谨慎态度的一个原因。而欧洲的禁飞令迫使多国领袖无法按原计划飞抵波兰，也使得卡氏葬礼稍显落寞和寂寥。</p> 上：冰岛是世界上地热能源利用最充分的国家，也是火山活动最频繁的地区之一，与环太平洋火山带不同，冰岛的火山喷发并不是板块俯冲所引发的，而是由地幔柱穿透地壳喷出地表。<br>左：深部的热地幔物质柱状体穿透岩石圈，在地表或洋底出露，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地幔柱火山。由于岩石圈板块与软流圈之间的错动，地幔柱经常会造就出一条由老到新顺次排列的火山岛链，如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但冰岛所处的大西洋洋中脊地区岩石圈与软流圈位置相对固定，因此没有形成岛链。绘图／张瑜 3级强度的火山喷发会产生超过1000万立方米的喷出物，火山灰柱能上升到距地面15公里的高度。这个高度已经突破云层，进入飞机航行的平流层中，因此对航空业产生了巨大影响。摄影／Arni Saeberg<p>此次欧洲的全面禁飞，不仅给航空业带来了巨大打击，由此也引发了其他地区和行业的连锁反应。在欧洲，食品、药品、电子产品等领域在原材料供应和成品输出方面都受到了严重影响。联邦快递、DHL等货运公司不得不将货物转运到伊斯坦布尔或马德里等受航空影响较小的地区，再由陆路运输至欧洲大陆其他国家。由于配件供给不足，宝马将德国的三家工厂暂时停产。亚洲方面，日产、本田等汽车生产商都做出了停产安排；韩国的三星、LG等电子企业也报出产品出口量锐减8成的数据；在香港，餐饮及酒店业出现了法国奶酪、比利时巧克力和荷兰鲜花的供应短缺。</p><p>与亚欧大陆各行业受到重创不同的是，大洋洲的新西兰从此次事件中获利不少。由于传统鲑鱼供应国挪威受到航运限制，新西兰鲑鱼在国际市场大受青睐，同时新西兰出产的兰花也盛行于北美5月婚礼市场，填补了荷兰兰花不能按时供应的空白。</p><p>当然，很多学者的担心远不止经济影响这么简单，他们更关注火山灰对全球环境和气候的威胁，甚至有科学家提出此次的火山喷发可能引起全球范围内的“火山寒冬”。火山冬天的概念是指由强烈的火山喷发产生的大量火山灰在大气中形成阻隔层，使阳光长时间无法直射地面，从而导致地表温度降低，最终引发生物大量灭绝的效应。与此相类似的还有“核冬天”、“行星撞击冬天”等概念，区别在于阻隔层产生的原因不尽相同。历史上曾出现过的几次重大火山冬天事件，包括由连续喷发长达5年之久的新西兰卡哈罗阿火山导致的1315—1317年的欧洲大饥荒事件、1600年秘鲁于埃纳普蒂纳火山喷发导致的全球变冷和作物晚熟事件、导致冰岛四分之一人口非正常死亡的1783年拉基火山喷发、1815年印度尼西亚坦博拉火山大爆发引发的“无夏之年”和1883年印尼喀拉喀托火山喷发导致的持续4年的气候寒冷事件等等不胜枚举。</p><p>值得庆幸的是，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喷发尚不足引发火山冬天，至于有些媒体担忧的火山灰继续东进影响中国气候和环境以及引发可以致癌的酸雨等问题，在国内权威火山专家来看，实在是过虑了。思维发达者由此联想到的“2012世界末日说”则更加无从谈起。坐落在冰山火岛上的冰岛火山让全世界记住了它的名字，在人类陶醉于自身高速发展、科技强大而得意忘形的时候，地球不忘清一清喉咙，提醒我们的渺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