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山水：岩溶造就的神奇风光

中国国家公园

        桂林那一片美丽得令人惊叹的自然风光，使她成为了地球上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自桂林对外开放这么多年来，接待了数以万计的国内外游客；如果按城市人均接待入境游客来计算，桂林接待的游客位居中国之首，也是全国惟一一个旅游创汇超过外贸创汇的城市。为什么桂林会如此幸运地拥有这一片秀甲天下的天然画卷，大自然已经默默地交出了答卷。 <p>当人们从华北大平原、黄河流域经荆楚之地向南越过五岭而进入岭南之时，无论是从陆路进入桂林还是从空中鸟瞰桂林－阳朔大地，在人们的眼前呈现的是这样一幅奇异秀丽的自然景色：在桂林漓江谷地中，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石峰，似玉笋瑶簪，耸立无际，一条如同青罗带似的漓江蜿蜒于排空攒玉般的万峰丛中，既秀美又壮观。“千峰环野立，一水抱城流”是桂林城最形象的写照。那些石峰不像其它地方的山地那样气势磅礴、山体高大、山脊线连续地绵延几十公里，而是以它们那陡峭的边坡、优美而又变幻莫测的造型和数以千计的碧峰群而傲立于天地之间。</p><p>在桂林市五城区565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大小石峰有近3000座；其中桂林城区及其附近的150平方公里范围内，互相离立的石峰就有220座。桂林城区，城在景中,景又在城中，可以说桂林人就是居住、生活在山青水秀的景观里。桂林人甚至觉得漓江就已经是一个现成的舞台，因此他们在漓江上，只以秀丽多姿的群峰为背景就可以上演《印象·刘三姐》的歌剧。</p>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面对漓江两岸连绵不绝的石峰，徐霞客则用“群峰丛合”四字体现的恰到好处。<p>普通人看到这里无山不奇，无山不洞，无水不秀。而这种奇山异水景观在地理学者的眼里则是一种被称为“岩溶地貌”（又称“喀斯特地貌”）的自然景观。而以桂林的这种景观为代表的地貌只不过是岩溶地貌所有类型中发育最充分、美学观赏价值最高的一种岩溶类型。</p><p>岩溶地貌是在可溶性岩石上形成的地貌景观。自然界里的水（主要是雨水）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生成岩溶地貌必要条件之一的碳酸，再与土壤中因生物作用产生的碳酸一起，与可溶性岩石（在大多数情况下，均是由碳酸钙盐类组成的岩石，如石灰岩、白云岩等）发生反应。碳酸钙盐类岩中的钙离子被碳酸转移出来，并被地下水带走，看似坚硬的岩石就这样被水一点点溶蚀，形成峰林、孤峰和岩洞，构成奇特的自然风光。</p><h3> 岩溶景观的绝品</h3><p>桂林的山、水、洞号称三绝，正是岩溶作用造就了极具特色的山，那些平地而起、峭立挺拔的石峰群在地貌学上称为岩溶峰林。桂林市五城区565平方公里，岩溶地貌分布面积在96％以上。漫游在桂林的秀山丽水中，其间的奇峰石山看起来相似，其实是有所差异的；桂林市城区和近郊为峰林平原，石峰群像“竹笋”一样，平地拔起、相互离立分布在平原之上，因此被称为“峰林平原”；而漓江峡谷两岸山地为峰丛洼地，石峰群的基部连成一片，像许多山峰簇拥在一起，故称之为“峰丛”平原。在桂林市的五个城区中，峰丛洼地面积有151.7平方公里，石峰2125座，平均每平方公里14座；峰林平原面积为305.08平方公里，有石峰628座， 平均每平方公里2.1座。石峰成林，岩溶峰林地貌可不是浪得虚名。</p> 从冠岩地下河出口处往外看，也许当年徐霞客探察冠岩后掉舟出洞时看到的就是同样的漓江、峰丛景致。摄影/朱学稳<p>在桂林城区内的独秀峰，一向被作为桂林峰林的典型，它的相对高度仅有60米，但由于它位于明靖江王王城中轴线上，孤峰平地而起，陡壁如削，给人以端庄峻秀高耸入云之感，所以被诗人形容为“拔地参天起一峰”、“直入青云势未休”，冠有“南天一柱”之称。无论是桂林的形象代表——象鼻山还是其它形态非常奇异的石峰，如骆驼山、鸡冠山、剪刀山、伏波山等，都是桂林峰林平原的代表。</p><p>面积最大的峰林平原其实是在阳朔县葡萄、高田一带，它在世界上也堪称第一。从高处远眺，只见平原上石峰点点，妩媚动人；若在其内穿行则如出没于玉笋之中，这些石峰状物似兽，但不像桂林市内的石峰那样早已被命名，所以在这些地方，对它们的造型可以任人思想自由驰骋，可谓“千万仪态看不足，但凭模拟每每同”。</p><p>对桂林峰林平原最早的描述当数唐朝的柳宗元，柳宗元在《訾家洲亭记》中曾用“桂州多灵山，发地峭竖，林立四野”道出了石峰边坡陡峭、平地拔起的特点。徐霞客当年从东北方向进入桂林而面对峰林平原时，他立即用极为优美的笔触、简洁确切的文字描述出峰林平原的秀丽景色和本质特征：“诸危峰分峙叠出于前，愈离立献奇，联翩角胜矣。石峰之下，俱水汇不流，深者尺许，浅仅半尺。诸危峰倒插于中，如出水青莲，亭亭直上。”峰林平原的主要特征——石峰相互离立，边坡陡峭，石峰基部往往积水为塘，平原区地下水位接近地表——在此处皆已被道出。</p> “我坐扁舟随意看，果然千朵碧莲花”，倒影是漓江一大奇观，江水给凝重的石峰带来灵性和动态的美，也似乎也可以把人带进神话世界。从桂林乘船至阳朔，约4小时的水程里迷人的风光就是岩溶地貌的展示。<p>峰林平原在我国总面积有１.２６万平方公里，而９８％分布在广西境内。所以古代即使在文化比较发达的中原之地和长江中下游地区，也鲜有人了解桂林的峰林。当宋代著名诗人范成大来桂林之后，生于姑苏的他，北、东、西三方皆走万里，名山遍访，认为山还是桂林的奇。他在《桂海虞衡志》一书的正文第一句便是“余尝评桂山之奇宜为天下第一”，他还曾将桂林石峰绘成图寄往家乡，但也难以让家中人相信。</p><p>水是桂林山水的灵魂和最充满活力的组成部分，穿城而过的漓江依山而转，两岸的山峰伟岸挺拔，形态万千，被誉为山水画廊和“黄金水道”。著名画家徐悲鸿20世纪30年代曾著文这样赞美它：“世界上有一桃源其甲天下之山水，桂林之阳朔乎？”漓江“江水盈盈，照人如镜，萦目缭绕，平流如泻，有同吐丝，山光荡漾，明媚如画，真人间仙境也。” 江水平得有如镜面，印出山峰的倒影有的朦胧，有的清晰。船行江面，从山峰倒影的画面上驶过，就像从一幅典型的中国水墨画中穿行一般。正如清代诗人袁枚的诗句所说“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p> 诗人看江上迷人的倒影似“莲花”，而岩洞内确实存在着的“莲花”——莲花盆，虽然与石笋、钟乳石同为碳酸钙沉积物，但却是世界上罕见的沉积形态。摄影/朱学稳<p>从桂林南面的竹江乘船至阳朔，约4小时的水程，最迷人的景致也就是岩溶地貌的展示。</p><p>漓江在灵川县的大圩镇处流向转为近南北向，作为漓江游览起点竹江村码头和磨盘山码头位于江的西岸。自碧崖阁始，漓江进入峡谷区，称黄牛峡，绵长曲折，山高崖陡。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位于西岸的一排长为２公里的由水流侵蚀造成的陡崖，陡崖或高或低，似展翅的蝙蝠，故称为蝙蝠山。三百多年前徐霞客来此地时，但见“石峰排列而起，横障南天，上分危岫，几埒巫山，下突轰崖，数逾匡老，于是扼江，而东之江流啮其北麓，怒涛翻壁，层岚倒影，赤壁、采矶，失其壮丽矣。”但如今只有南面的陡崖仍然经受江流之冲激，陡崖前沙洲浅滩横亘。漓江峡谷中深槽与浅滩相间出现，一道道的浅滩成为河床上天然的低坝，一级级地抬高了上游的水位，造就了宽浅平静的漓江水面和迷人的倒影，而其间的一个又一个的深潭宛如明珠，增添了江水的晶莹。从竹江至兴坪渔村的这一段漓江河段是漓江风景精华中的精华。这一段的峡谷两岸石峰相对高度多在200米以上，奇峰夹岸，形态万千的草坪冠岩、绣山、半边渡、二郎峡、九马画山、黄布滩仙女群峰等构成典型峰丛地貌景观。</p><p>峰丛和峰林的形态特征颇为不同。如果用“离立献奇”、“亭亭直上”来形容峰林平原，那么“万点桂山尖”正是峰丛地貌的真实写照，它既道出了漓江两岸石峰形态的美，更突出了石峰数目之多的特点，这些石峰密集成丛，峰峦叠翠。与峰林平原不同的是，这些石峰屹立在底座相连的的山体之上，每平方公里有近十个石峰。在《徐霞客游记》中多次出现与“峰丛”一词类似的词语，当徐霞客乘船探察冠岩而掉舟出洞时，写有“望隔江群峰丛合”之句，后来又用“丛立之峰”来形容漓江两岸的石峰群。</p><p>从兴坪渔村到阳朔区间，两岸岩层不同于峡谷区，西岸是砂岩夹泥岩，不同于形成岩溶地貌的碳酸盐岩；东岸是薄层扁豆状灰岩和硅质岩，偶而有纯灰岩组成的锥状石峰位于其上部。这些山地的坡度多在20－30度，高度也较低，河谷开阔，不似岩溶地貌千峰环立，但这一河段内的一派田园风光，也令人赏心悦目。</p><p>在接近阳朔县城时，较纯的碳酸盐岩再次出露，又是大好的峰林景色。</p><h3> 丰水厚石的杰作</h3><p>一本美国出版的《地貌学》专著中有这样一段话：“许多艺术史研究者认为，古典的中国绘画中那种奇异的、尖塔状的山峰是脱胎于中国南部的亚热带岩溶景观。从西方人眼光看来，这种景致似乎是不寻常的和梦幻般的，但是它们确实是很好的地貌写生。”为了说明这一点，该书在这一节还附有一幅中国唐代的国画和一张桂林自然风光的照片。</p><p>桂林的峰林地貌景观是不是中国古典山水画的源泉，我们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世界上最典型、发育最完美的湿润亚热带岩溶峰林地貌，是具世界意义的、不可再生的、极为珍贵的自然遗产。特别是桂林的峰林平原地貌更是世界陆地上分布面积最大、景观美学价值最高、具有典型性、珍稀性和不可替代性的地貌类型，是世界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地貌景观。</p> 桂林拥有的质纯、层厚、坚硬的上生代石灰岩和白云岩层，和高温多雨的亚热带气候是形成世界上最典型、发育最完美湿润亚热带岩溶峰林地貌得天独厚的条件。桂林的岩溶地貌,可称为世界岩溶之最。桂林的岩溶地貌不仅是大自然赐予桂林的礼物，也是赐予世界的珍贵自然遗产。<p>桂林的岩溶峰林地貌无论从它的物质基础、还是岩溶发育史到自然地理条件都占尽天时地利。</p><p>构成桂林－阳朔岩溶峰林地貌最重要的条件是有着大面积分布的碳酸盐岩，质纯层厚，形成于４亿年至３.２亿年前，年代古老而坚硬，而且连续沉积厚度在3000米以上。而国外的岩溶区分布最广的往往是新生界碳酸盐岩，成岩程度较差，孔隙度较高。如地中海沿岸、伦敦盆地及中欧、东欧均是以中生界碳酸盐岩为主；美国佛罗里达第三系石灰岩的孔隙度为16％，而桂林地区石灰岩的孔隙度还不到1％，这就为在地表造成拔地而起的峰林地形，在地下则为地下河的巨大的洞穴厅堂提供了坚硬的支撑骨架。在气候条件与桂林大致相近的加勒比海地区，虽然也有类似的峰林地貌，但峰林的形态多矮小、浑圆，平均相对高度约为桂林峰林平原中石峰平均相对高度的1/4—1/3。而且，桂林一带未遭受过末次冰期大陆冰盖的刨蚀，古老的岩溶形态都得以完好保存，加上第四纪时的新构造抬升，不仅使这些岩溶形态发育得更加完美，还将各个时代发生的岩溶形态陆续抬升到不同高度，更由于岩石坚硬，便形成了保存的历史跨度最长、连续性最好的岩溶系列。</p><p>桂林地处我国亚热带中部，属亚热带季风型气候，高温多雨；且雨季和高温期相一致，有利于溶蚀作用的加速进行。不像地中海边的斯洛文尼亚的岩溶虽被冠以“经典岩溶”区, 但因属地中海型气候，夏燥、冬湿，即水、热不同步，虽使地下巨大洞穴得以发育，而地表岩溶形态却不能充分发育。而桂林丰沛的降水既使地表水系发育，河流纵横，增大地表溶蚀侵蚀能力，又能在地下同时进行强烈的化学溶蚀，使得地表峰林、地下大量的洞穴和地下河配套发育。优越的气候条件，还为植物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生态环境，而繁茂的植物又使生物岩溶作用进一步加强。</p><p>看来，为了造就这一片奇特秀丽的山水风光，大自然一点都不吝啬它的鬼斧神工。我们是否也不应辜负大自然的赏赐，走进桂林，走近那一片碧莲玉笋的世界，融入漓江的百里画卷中去。 </p>